沈竹澜站在家门口,手指悬在门把上,迟迟没有推开。

屋内传来杜景承轻快的哼唱声,伴随着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。

她闭了闭眼,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在医院里,他听到顾砚城死讯时,嘴角那一闪而过的笑意。

“一定是看错了……”她低声自语,终于推开了门。

杜景承正坐在餐桌前看报,见她回来,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:“竹澜,你回来啦?我煮了你喜欢的汤,快尝尝。”

他起身迎上来,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来,沈竹澜却无端想起顾砚城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角香。

干净、温暖,像晒过太阳的棉被。

“我不饿。”她避开他的触碰,径直走向书房,“还有工作要处理。”

杜景承的笑容僵在脸上,指尖深深掐进掌心。

办公室里,沈竹澜盯着桌上的调查报告,手指微微发抖。

“团长,这是全部资料。”警卫员低声汇报,“骨灰盒事件当时,确实有人看到是杜同志自己撞上去的……还有,您之前以为顾同志推杜同志坠楼的事,医院的护士长可以作证,她亲耳听到杜同志说要跳下去……”

纸张上的字迹密密麻麻,每一行都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。

原来那些她以为是顾砚城做的“恶事”,全是杜景承自导自演;

原来她一次次为了杜景承责骂顾砚城时,他只是沉默地承受着……

“还有一件事……”警卫员欲言又止,“杜同志最近频繁联系一个叫周寒玫的女人,是文工团的后勤。他们……关系似乎不一般。”

沈竹澜猛地攥紧拳头,纸张在她手中皱成一团。

“竹澜!你最近怎么回事?”

杜景承闯进部队办公室,他已经五天没见到沈竹澜了,每次去找她,都被警卫员拦在门外。

“我很忙。”沈竹澜头也不抬,声音冷硬。

“忙?”杜景承冷笑,“你是故意躲着我吧?”

他突然抓住她的手:“我都病了!你就这样对待你的丈夫?”

病了?

她盯着杜景承尚且红润的面色,脑海中闪过调查报告上的信息。

“怎么病了,严重吗?”她听见自己冷静到可怕的声音。

杜景承眼神闪烁:“好几天了,一直没见好。”

沈竹澜突然笑了:“好,我今晚回家。”

军区医院的走廊惨白得刺眼。

沈竹澜靠坐在长椅上,仰头看着天花板。

短短几个小时前,杜景承还在家里歇斯底里地跟她吵,下一秒他脚下一滑,后脑重重摔在了茶几角上……

鲜血从他的头下涌出的画面,至今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。

“沈团长?”护士走过来,“杜同志已经脱离危险了,只是这次伤得比较重,身体会比较虚弱。”

沈竹澜点点头,心里诡异地并没有产生心疼的感觉。

就在这时,一个陌生女人急匆匆跑来:“景承呢?他怎么样了?”

沈竹澜眯起眼睛:“你是谁?”

女人这才注意到她,表情瞬间慌乱:“我、我是文工团的,听说杜同志出事了……”

沈竹澜缓缓站起身,团长的气势带来强大的压迫感:“你和杜景承,什么关系?”

周寒玫额头冒出冷汗,在沈竹澜锐利的目光下,她竟脱口而出:“我、我们在一起半年了!”

这句话像惊雷般劈在沈竹澜头上。

她想起调查报告上杜景承频繁联系周寒玫,想起他迫不及待要结婚的嘴脸,突然觉得无比可笑。

原来她沈竹澜,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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