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幽禁的第三月，陆廷送来几箱珠钗环佩，任我挑选。

我出嫁前，他也做过同样的事。

我终于忍不住问道：「为何要对方氏一族赶尽杀绝？」

那夜郡守府的惨状，始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
陆廷似乎早就备好了答案，没有片刻考虑。

「南陵郡守搜括民田，苛捐杂税，死不足惜。」

「那府中的妇孺仆从也罪该至此吗？」

我望着那张古井无波的脸，想从上面找出哪怕半分恻然。

可是没有。

陆廷仍旧语调淡漠，「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，这是他们的命数。」

我冷笑，「那你我的命数呢？世人眼中，你我为兄妹二人，你若娶我，则是违逆人伦纲常，定教天下人不齿！还是说，你要像这样，卑鄙地关我一辈子？」

我的话没有激怒陆廷。

他引我来到妆奁前。

铜镜倒影中，他挽着我的发丝，一如既往的宽柔。

「纲常如何制定，史书如何记载，从来都是胜者说了算。

「阿姮，天是会变的。」

陆廷语焉不详。

那双深如墨色的眼中，藏着太多晦涩的情绪。

我垂眸紧紧攥着拳。

不敢，也不愿去深想他话中之意。

室外风扫落叶，屋中沉闷冗长。

比划了良久，陆廷择出一支金凤钗为我簪上，欣然道：

「阿姮，入秋后，随我入京吧。

「你不是一直想看雪吗？

「司天监有言，今年京城会下很大一场雪，你一定会喜欢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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